青年美女律师小冰心做直播副业被网暴,请对寒门子弟多些包容

槭园風木

最近B站UP“是小冰心啊”的事情很热闹，网络上充斥着对她铺天盖地的指责。

小冰心错没有？

肯定错了。

法律，国家重器；律师，法律之师。

律师的职业属性决定了其本身应保持一定的严肃性，不能为迎合市场需要而过分媚俗。

但就我内心而言，我很同情、理解小冰心。

一方面是我也曾在律所工作过，并且从事的也是法律自媒体的运营，深知青年律师的收入焦虑和法律自媒体破局的困难。

另一方面，我与她同龄，也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明白背负着改变家庭命运的使命却难以实现的那种焦灼无力感。

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品评一个人很容易，但从一个人的成长历程和喜怒哀乐中发掘其行为逻辑，会更具有人性的温度。



从小冰心的自我介绍中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着很强的自信。他是河南某县的文科状元，华东理工大学毕业生，雅思6.5分，虽然跨专业考研复旦法硕失败，但通过了法律职业资格考试。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到刚毕业时的小冰心是怀揣着一种怎样激动、自信的心情去寻求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律师。

“为苍生请命，为弱者鸣冤”，“让人民群众在每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律师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等等这些话语可以说鼓舞着一个又一个怀有法治理想的热血青年。

即便小冰心不是法学本科，她在备考法硕和法考的过程中也必定受过上述话语的熏陶和鼓舞。

但残酷的市场现状无疑给她泼了盆冷水。

作为实习律师，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魔都，每月到手收入不过四五千，仅仅是温饱水平。

除了职业名称那点可怜的光环外，在经济上小冰心无法带给家里任何形式的骄傲。

律师是没有稳定的收入和成长预期的。

可能命运眷顾，贵人相助，三五年便声名鹊起，成为律界新锐；也可能籍籍无名，悲守穷庐，十年八年生意惨淡，毕生壮志难酬。

什么文科状元，什么双一流，什么一个月过法考，只要赚不到钱，所有光环都是浮云。

所谓穷则变，变则通。

对律师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案源，大部分青年律师无背景无资源无人脉，案源主要来自老板的分配。如果想自己拓展案源，就得提高自身知名度，通俗地说就是打广告。小冰心肯定是没钱买法律网站上的广告位的，但互联网时代赋予了她低成本的获客渠道——自媒体。

自媒体早就成为律师打造影响力，拓宽案源的有效路径，运营得当不仅可以提升主业收入，甚至自媒体本身也能创造收益，形成副业。

在做法律视频之前，小冰心其实已经是舞蹈区UP，有一定的短视频运营经验。不过法律毕竟是说教性比较强的领域，很难做得妙笔生花。所以寻常析事明理的法律视频跟展现婀娜身材的舞蹈视频相比，播放量可想而知不会很高。

但很快小冰心便发现了突破口，看舞蹈的多，看法律的少，那要是两者结合起来呢？

于是美女热舞+律师普法这样反差感极强的视频形式就被小冰心创造出来，短短一年多时间，小冰心的粉丝数量便从去年1月下旬的10万暴增到今年3月底的50多万。











借着视频流量的春风，小冰心的法律直播也水涨船高，她放弃了大部分的休闲娱乐时间，把精力投身到了直播上，以承接住短视频带来的流量。

她的直播我以前看过几次，并没有如她开玩笑所说的搞擦边直播，主要是跟粉丝闲聊和连麦解答法律问题，对有看点的故事她则会做成直播切片。

按她自己的说法，此时她的收入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每月律师收入5000，直播收入则达到2万，已经可以在上海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只需平稳运营，等待律师的成长周期发挥作用即可，甚至可以直接放弃律师转行当网红。

就在一切仿佛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她在小红书上的一句玩笑评论打断了这个进程。

4月20日，她在小红书的律师副业话题下留言说：“去做擦边直播吧，我律师收入月入5000元，直播收入2万元左右，没有直播，我在上海活不下去。”

而后该评论被其他自媒体、营销号、大V作为新闻截图转载，舆论发酵，很多网友、律师同行指责其败坏律师职业形象，小冰心出圈了。



对此事小冰心在没有与律所沟通的情况下，出了个回应视频，指责有关账号造谣，但效果不佳，反而使舆情进一步升级。小冰心只得暂时退网，回了河南老家，并表示以后大概率不会再拍舞蹈+普法形式的视频。

此次舆情的重点其实并不在小冰心的视频或直播有没有擦边，擦边本身就是个含义模糊的词汇。狭义理解，大尺度、漏点才是擦边；广义理解，衣着性感，神态妩媚，能引起性欲的内容也叫擦边。按前一种标准，小冰心没擦边，按后一种，小冰心就擦边了。但这种擦边只能算是媚俗，不能说违反了法律或者律师职业道德。

网友和一些律师同行不满的点主要在于小冰心的舞蹈+普法的反差视频给人的观感不好。既然小冰心主业是律师，就要珍惜律师职业的形象和荣耀，不能跟寻常网红那样过分媚俗。

我在律所做新媒体的时候，老板也曾说可不可以尝试用唱歌、跳舞的方式提高流量，我是明确反对的。

原因在于，第一，唱歌跳舞虽然看起来有意思，但跟律师的严谨形象冲突，观感不好，不利于律师本人的长远发展；第二，律师做自媒体，最重要的还是内容的专业性，专业为主，形式为辅，不能本末倒置。

小冰心这件事证明了我三年前的考虑是有道理的，有些钱是来得快，但能不能接住是个大问题。

再回到小冰心的角度，当时她选择走“擦边”路线的时候，难道没深思熟虑过吗？不觉得这么做不合适吗？

在我想来，她应该考虑过，可惜思虑不周，最终以一种“过于自信”的心态将这条路线贯彻了下去。这是由多重因素决定的。

首先，她太年轻了。才20出头的年纪，她没有高深的城府和缜密的谋略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和自媒体账号做长远的规划布局，也没意识到在互联网上也应该谨言慎行。我刚写公众号的时候，不也经常发表一些中二的愤青言论吗？只不过是我影响力小，没引发舆情罢了。

其次是非法本出身的小冰心，缺乏系统法学教育的长期浸染，对法律职业还没有深刻的认识，缺乏对法律职业共同体的敬畏心。比如严谨、端庄、肃穆是法律职业的共同形象，在法学生这是常识，因为他们读书的时候就经常见到警察、法官、检察官、律师等法律职业者，了解法律职业者是什么样子，潜意识里会向这种共同形象看齐，但在小冰心这就不一定。

再次是“蓬生麻中，不扶则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走了媚俗的擦边路线后，每天被迫接触性压抑的LSP，聊一些不雅的话题，哪怕本心抵触，久而久之也会习惯于这种环境。何况这么做来钱还比做干巴巴的普法视频、普法直播快，更不舍得收敛了。于是最终在惯性的作用下导致擦边路线的不可逆。

当然，不管怎么分析原因，总结教训，事情肯定是没法挽回了，只能等风波过去，然后要么改变风格做更突出专业性的法律内容，要么直接改行当网红，接住出圈的流量，要么什么都不做，冷处理，做个默默努力的律师。

而小冰心这件事也是再次向世人表明，一个出身寒门，孤身打拼，没有依靠的小镇做题家想突破阶层桎梏，改变家庭命运有多难。

默默无闻，要承受生活的压力；一举成名，要提防聚光灯下弱点暴露的危险。一旦出事，没有大人物给我们撑起保护伞，没有足智多谋的团队为我们做完善的公关，大风大浪都得我们独自承受。作为寒门子弟，改变命运的道路是如此困难重重，险象丛生。

然而我终归还是相信尼采的一句话：“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强大。”

希望小冰心可以顶住压力，重整旗鼓，继续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也希望每个在困境中踟躇的普通人，能够凭借努力挣脱枷锁，书写出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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